女儿今天问我作文《我学会了____》怎么写。恰好我们刚一起看完《骆驼祥子》,我说让豆包扮演祥子给你写一篇吧。
我学会了摆烂
暑气裹着槐花香往茶馆里钻,我斜靠在斑驳的榆木长椅上,指甲缝里嵌着三天没洗的黑泥,懒洋洋地望着门口拉车的后生 —— 嘿,那小子腰板挺得跟新栽的白杨似的,倒像是二十年前刚进城的我。
头回摸到车把那会儿,手心里的茧子都是甜的。天不亮就揣着俩冷窝头奔城门,月亮底下还数着车把上的刻痕算日子。想着攒够三百六十块大洋,就能买辆油光锃亮的黄包车,车把上拴串红穗子,风一吹哗啦啦响。可没成想,兵痞子的枪托比阎王的帖子还催命,车没了,人差点折在乱坟岗。夜里抱着捡来的骆驼打哆嗦时,我还咬着牙想:只要骨头没散架,总能再挣出辆车来。
第二回攥着卖骆驼的三十六块钱,连裤腰都勒紧了两寸。晌午啃窝头就凉水,后晌顶着日头跑街巷,汗珠子摔八瓣都要捡起来焐热了存着。虎妞难产那晚,我蹲在产房外数房檐上的冰棱子,攥着买车的银票手抖得像筛糠。等医生擦着汗出来说 “保大保小”,我才明白有些账,算破天也算不过老天爷。最后抱着虎妞陪嫁的旧车把,闻着上面混着胭脂和汗臭的味儿,突然觉得这木头片子比人心还凉。
小福子吊死在树林里那天,我正蹲在白房子墙根儿晒太阳。虱子在裤腰带上打架,我数着墙缝里的蚂蚁搬家,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。以前总觉得人得像棵树,根扎在地里,枝桠往天上伸,哪怕遭雷劈遭风吹,总还有再抽新芽的时候。可当我看着小福子的蓝布衫在风里晃荡,突然懂了 —— 这世道是片盐碱地,种子撒下去只会烂在泥里,何苦费那劲刨坑呢?
如今我学会了揣着车份钱在茶馆耗光阴,看着那些愣头青在日头底下挣命。车是别人的,汗是自己的,犯不着为别人的车把磨破手掌。有人骂我懒骨头,我就咧嘴笑:“您瞅见东直门外那片乱葬岗子没?埋的全是勤快人。” 下雨天最舒坦,往破庙里一蜷,听着房檐滴水数虱子,管他车份钱够不够,先睡饱了再说。夜里做梦还能梦见那辆没买成的车,红穗子在梦里飘啊飘,可等醒过来,枕头上只有自己的哈喇子。
掌柜的常说我废了,可废了又怎么着?这满街跑的黄包车,哪辆不是拉车人磨碎了骨头垫起来的?以前总想着往前奔,奔到最后才知道,前头等着的不是车马店,是乱坟岗。现在我学会了慢腾腾地走,走累了就靠墙根儿歇着,看云影在房瓦上挪步,看老槐树的影子把日头嚼碎。反正这世道就像辆破车,轴也松了,轱辘也歪了,咱拉车的犯不着跟着它一块儿散架。
门口的后生又跑出去揽客了,腰板还是挺得笔直。我摸出裤兜里的铜子儿,叮当响了两声 —— 嘿,够买俩芝麻烧饼的,今儿个也算没白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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